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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8-07 中國時報 張士達
要累積多少的挫折,才能逆勢反彈從谷底翻身?《翻滾吧!阿信》的背後有個負債千萬的導演林育賢,以及曾經無戲可演的演員彭于晏、柯宇綸,將體操教練林育信浴火重生的真人真事搬上銀幕。這樣的結合當然並不保證勝利,但懷著不容許失敗的企圖心,就已足夠為翻滾的時刻蓄積最飽滿的能量。

紮實劇本 台灣影壇少見

林育賢導演以自己擔任體操教練的哥哥林育信的故事,為台灣電影帶來了一個多年難得一見的紮實劇本,既有洗心革面的戲劇經歷與感人催淚的勵志精神,又可藉由體操運動提供令人好奇的視覺享受,先決條件則是:誰能撐得起這樣的挑戰?

就算不談情感上的投入,光是專業的體操身手與宜蘭腔台語這些技術層面上的訓練,就幾乎可讓阿信成為台灣電影近十年來難度最高的角色。彭于晏以一個體操外行人,加上182的身高與29歲「高齡」,要練體操堪稱是個不怕死的任務,就算許多高難度鏡頭可由替身代勞,他大量親自上陣的演出與肌肉線條卻是騙不了人的,而這都還只是這個角色其中一小部分的挑戰。

許多新生代台灣演員最為人詬病的,就是他們單薄無味的口條,但彭于晏卻可以在自然順暢之餘,更捕捉到1980年代台灣在地草根的語言氣味,加上耍帥痞子的肢體表情,讓本尊阿信呼之欲出,幾乎讓人忘了這其實是個從國外念書回來根本不會講台語的演員。

火車倒立 拍出經典鏡頭

要以狂飆台罵讓觀眾看得喊爽其實並不難,但彭于晏的演出並不是這種廉價的取悅。他在所有無聲的時刻,反倒都凝聚出更加令人動容的力量,這是只有全程百分百投入的演員才有可能做到的事。片中阿信在火車上倒立,看著車外倒置的景物飛馳而去,尤其將在向來愛拍火車的台灣電影傳承中成為經典鏡頭。

林育賢在《六號出口》的失敗後相隔四年交出《翻滾吧!阿信》,對這個複雜作品的駕馭展現出大幅進步,固然令人欣慰,但在故事轉折上仍不乏漏洞:阿信在離開體操後開始與菜脯鬼混,兩人兩肋插刀的友情卻似乎在並未交代之下就憑空出現,阿信決定告別台北回到宜蘭固然可以理解,但他決心再度投入練體操的心路歷程卻無明確鋪陳。反倒是阿信與菜脯的荒唐歲月佔去過多篇幅,或許是因兩位演員表現太過出色用心,而讓導演難以割捨,但卻也因此讓最後阿信的徹悟與榮耀相形之下似乎來得太過快速而容易。

詮釋阿信 彭于晏擠血淚

從《艋舺》的阮經天到《阿信》的彭于晏、柯宇綸,我們固然看到這些演員毫不保留地將畢生累積的能量在銀幕上燃燒,卻也同時看到台灣電影是多麼缺乏足夠產量、優秀劇本與完整角色,才會讓一個好演員必須如此以一種奮不顧身的姿態,來緊抓一個可能是一生一次的機會。也許缺乏專業訓練與足夠的演出鍛鍊,但台灣電影的環境讓他們別無選擇,他們只能從自己的生命裡擠出血淚來補足。

彭于晏的娃娃臉與俊帥臉龐當然不曾改變,但他在《阿信》中的複雜眼神,卻是過去大小銀幕上的他前所未見的,過去幾年來演藝生涯裡的委屈與挫折,為原本陽光開朗的他增添了脆弱的色彩、受傷的痕跡、以及自我保護的本能,卻也同時激發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並讓他在面對抉擇取捨時更清楚自己要的與不要的是什麼,這些彭于晏身為演員的個人生命史,都在他毫無保留地的釋放之下,轉化成了阿信這個銀幕人物的血肉。彭于晏與林育信就這樣奇妙地融為一體,成就了台灣電影史上一次堪稱奇蹟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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